作者: 佚名
主角: 张柏川,成世荣,蒋正良
分类: 短故事
第1章
掏空六个钱包,拼拼凑凑购买的房子烂尾后,女儿一气之下跳楼了。
法庭上,开发商请的律师一脸无辜:“法官,房子烂尾跟开发商没有关系啊,开发商也不想的,只是现在经济危机,是人都躲不过!咱们业主不能把老天爷的问题都推到开发商头上啊,咱们应该众志成城,共渡难关!”
“而且根据上面的合同,烂尾的原因也找不到开发商的头上啊,都是那些工人不干活,工期延迟了而已……”
我望着眼前这个号称“为老百姓服务”,实则在合同上各种埋坑,为开发商站台的所谓律师,我上去就是一榔头。
坐牢嘛不就是,老子死磕(物理)到底。
1
我女儿跳楼死了。
留下一屁股银行贷款和那该死的购房合同。
因为抑郁。
掏空了半生积蓄,靠着从牙缝挤出的那点微薄,怀揣着对新家的无限期待,咬牙买了房。
即使除去月供,每个月只够基础开销。
为了能有套自己的窝,忍了。
结果开发商轻飘飘一句:“周转不开,暂停开发。”
楼盘烂尾,银行的月供照旧,我们的钱仍旧取不出来。
话句换句话说,我和女儿每个月省吃俭用,还砸进了半生积蓄,最后买来个寂寞。
官司打了两年,无果。
眼见又是一年到头,我们几家凑了钱把开发商告上法庭。
奈何,新来的律师铁齿铜牙,几句话就把责任摘得干干净净!
我女儿那个气啊!
老百姓攒钱买个房那得多难,为了凑齐首付,早已倾家荡产。
这两年官司打下来,周遭亲戚挨个借了个遍。
到最后,开发商还是一推二五六。
感情,我们老百姓半生血汗就是买个了教训?!
女儿一时想不开,从28楼纵身一跃,扔下了我这把老骨头。
晚上我给姑娘守灵,正巧电视里看到那个律师。
一身西装笔挺,抽的是雪茄,穿的牛皮大衣。
“我们律师的职责呢,就是替老百姓发声,老百姓多难啊,拼上命挣两个血汗钱,我们对不起谁,也不能对不起老百姓啊!”
我肚子里那个火啊,“噌”地一把就蹿上脑门。
人面兽心的我见多了,怎么当了女表子还要立贞洁牌坊?!
直到现在,我还记得,她在法庭上的大义凛然:
“开发商能有什么错啊?!好地皮不该投还是好楼盘不该建,经济危机啊,是人都躲不过!天灾啊,我们业主不能把老天爷的问题都推到开发商头上啊,我们应该众志成城,共渡难关!”
我去尼玛的,怎么人话都让你说了啊?!
瞥了眼身体逐渐冰冷的女儿,我决定会会这孙子。
他但凡有点职业道德,这案子不会糊成个这。
2
我在事务所外蹲到三点,才看见这孙子喝成个大花脸回来。
他半个身子靠在身旁的姑娘上,嘴里不干不净地吐着泡。
“你知道我谁吗,“**地产开发商的郑总,那是我结拜大哥!他的事,那就是我的事。他杀人,那就是我递的刀子!”
“良心什么东西,能当饭吃吗?我蒋正良出手,白的也能给他说成黑的!谁给的钱多,我就替谁说话!”
原本我就想当面问问他,你违背良心说话,就不怕寒了苦主的心?!
却撞上他这一番言论。
可以啊,可真有种。
谁给你钱,你替谁说话是不?
一想到当日开庭,正是这厮胡搅蛮缠,逼着法官宣判无效我就心里恨得牙牙痒。
再联想到女儿如花一般的年纪,我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,女儿何其无辜!
再加上面前的姑娘一脸不情愿,挣扎着想要抽出手。
我二话没说,照着那厮上去就是一个右勾拳!
“哎呦,谁干的!”
蒋正德捂着鼻子直起腰杆,“你谁呀,还有没有法律意识,居然打人!”
他不提“法律”二字还好,一提这俩字我连气都出不顺了。
我曲腿对准这货的裆里就是一下,“法律,你也配和我提法律?!你身为从业人员,知反犯法,睁着眼睛说瞎话,看我不扯烂你的嘴!”
蒋正良慌忙躲闪,还不忘冲着一旁的姑娘怒吼:“你赶紧报警啊,你个不长眼的骚货!”
那小姑娘一听这话,也干脆放飞自我,照着蒋正良的脸颊就是一耳光。
哈,小姑娘有点血性啊!
这一下打的蒋正良酒醒了一半,他一抹嘴角,照着我面门扑来。
可惜,我这些年痴长了岁数,就是拳头还是一如既往的硬。
我一侧头,堪堪避过蒋正良的拳头,反手照着他那张龟孙脸就是一个前滚翻。
直打的那厮捂着口鼻,血流不止。
3
小区物业赶到时,我一手拎着龟孙的头,一手照着他脸颊扇。
小后生一看这场面,急的冲上来拉我。
打也打了,骂也骂了,我也没准备多待。
谁知,那姓蒋的一看来了帮手,嘴又不安分了。
“物业是吧,你们怎么管事的,我被人打成这样你才来,小心我回头告的你家吃不了兜着走!”
物业小哥先是一愣,举着手电筒明晃晃的那么一照,这一照就犹豫上了。
“你还愣着干嘛,赶紧给爷爷报警、抓这大胆狂徒!”
蒋正良人还伏在地上,口气倒硬的和秤砣似的。
我看物业小哥那模样,多半这龟孙平时嘴上不留德,正到用人时没人待见他。
果然,小哥象征性的劝了两句,扭头讲电话去了。
要不是姓蒋的呢喃了一句,我都准备撤了。
“成哥,就你们楼盘的业主把兄弟我打了,你就这么边上干看着?!”
“成哥你是兄弟现在就来,咱俩再揍回去!兄弟们有多少带多少!”
一抹冷笑浮上嘴角,蒋正良挑衅地看向我,那意思再明确不过:有种你别走!
行啊,反正我姑娘枯骨黄土,我老伴是个命好的,没轮上受我这罪早登极乐去了。
横竖就我一光杆儿,今儿你们不是想造吗,运气好我教育你们俩狗的,运气不好让我去下面一家团聚。
那个叫成哥的开发商很快赶到,许是酒壮怂人胆,姓成的居然就带了一个人。
“成哥,就是这货,他说你是无良奸商,骗了老百姓的钱不给,说咱们不是东西,吃人血馒头!”
成世荣冷笑着转过头来,他眼眶下的那一撮白斑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。
在法庭上,他一抽一抽地哭诉着自己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压力,导致身体每况愈下。
却隔两天就被爆出养车养狗养小三。
怎么,你们解除购房合同就穷到要去卖血,自己玩儿就坐拥金山吗?
一想到这,我的拳头又硬了。
“呵,我认得你!前阵子你女儿在法庭上咋咋呼呼要我吐出来我收的黑心钱。真是好笑,都说了黑心钱还怎么吐?!我啊,就是站在桥头扔了也不会吐出给给你们!穷乡巴佬,还真以为买了房就算城市落了脚,阶级和贫富那是不可跨越的鸿沟!”
成世荣说着,朝我脚边啐了一口:“怎么着,你女儿嘚瑟的把自己命作没了,你又来步他后尘???”
4
我女儿从小就很懂得疼人。
以前老伴在时,家里的大活小活她都抢着做。
照理,孩子上了一天班,尤其是我们从小地方来的,想在大城市站住脚,那就是能吃苦,能受气。
吃,别人吃不了的苦。
咽,别人咽不下的气。
女儿白天在外面当牛做马,晚上回了家还要伺候我们老两口。
我和老伴没啥本事,就凭苦水给人家打扫卫生,做家政。
什么地板缝里扣屎,马桶缝里掏头发丝。
有些活别说做,就是看着都疼胃里反酸。
但是一想到以后,宽敞明亮的房子、老伴和姑娘围坐在厨房包饺子。
我又觉得四肢百骸充满力量,再拼他个十年、二十年都不成问题。
人嘛,心里有一口气,就是阎王爷也带不走。
可惜,老伴走了,姑娘没了。
掏空了半生积蓄,还欠了亲戚们一屁股饥荒。
是谁造成的呢?
就是眼前这些个犊子!
可怜我姑娘舍不得吃穿,好容易攒两个辛苦钱全被这无良奸商强霸了去。
你们不是没钱还我们吗,那就以命抵吧!
我从地上捡起块转头,照着成畜牲的脸拍去。
跟在他身边的狗仔也不含糊,抬脚就想踹我。
我闪身一避,一个右勾拳照着姓成的面门上就去。
成世荣低头躲开,却不想我的砖头已经在来的路上。
“啊啊啊啊啊————”
“你个贱民,也敢动你爷爷?!”
他不提这俩字还好,一听到这俩字我就怒从心头起。
谁不是爹生妈养的,你就比别人高贵到了多少?!
成世荣捂着半边淌血的脸,低吼道:“你知不知道老子杀你这种贱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,敢动老子,我非告到你家破人亡!”
黑暗中,我无声地笑了。
“爷爷不需要你告,早就一无所有了!”
5
老话说:“光脚的不怕穿鞋的。”
就是说,当一个人他穷困潦倒到再不能的地步,他就无所畏惧!”
我在暴揍成世荣的同时,他的小跟班趁机溜开报了警。
要说怕,我还真没有。
遗憾倒是有那么一点,没敲几颗那货的牙下来我是真惋惜。
“警察同志,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,就是这贱民上来就和我真刀真枪,他是不杀了我不甘心啊!”
白警官面无表情地抬起头:“张柏川,你有什么补充?”
“没有。”
“动机是什么?”
我挺直了腰杆:“要他贱!”
没等警官开口,成世荣大放厥词:“放你马的狗臭屁!”
一直不动声色的白警官突然冷下脸:“成世荣你嘴里放干净点,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胡言乱语?!”
“警官啊,是他污蔑我在先———”
“你没做亏心事他好好的动你,警察办案用你教?!”
白警官和气地看向我:“说吧,是什么深仇大恨让你没忍住动手!”
我心下没来由的一暖,这世道还是有公道可言的。
从我口里了解到来龙去脉,白警官略一思量,还是先许我回去安顿姑娘。
“人死为大,老乡啊,先把姑娘安顿了。”
我当即眼圈一红,这才觉得手上火辣辣地疼。
人这一口气一松,连腰杆都挺不直了。
“凭什么,他不就死了女儿吗,难道家里死了人就杀人不用偿命吗???”
成世荣满脸不屑地看向我。
我才感觉到温度的心,瞬间跌入冰窖,如果可以,我宁肯自己一辈子蹲里头不出来,换我女儿好好的活着。
“我还家里头死了小强呢———”
“哐当———”
我举起身下的椅子照着那龟孙劈头盖脸的砸下,我女儿是你可以拿来开玩笑的阿猫阿狗吗?!
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!
鲜血顺着成世荣圆润的脑瓜流下,淌进他尽是褶子的脖颈。
我犹觉不解恨,又操起掉落的椅子腿照着他胳膊狠狠砸去。
第2章
6
“当这是你家啊,想动手就动。想追回你的钱还是要走正常法律程序,张柏川,成世荣身上的伤———”
我无所谓的摆摆手:“该关关,让我道歉,门都没有!”
白警官看了看神志不清的两人,挥挥手让我先把家里头解决了。
我也不含糊,我现在还不能进去,姑娘的身后事总得有个人料理。
一连守着姑娘过了头七,我才让她入土。
实在是舍不得啊,从小捧在掌心,二十多年相依为命,一朝白发人送黑发人。
家里的事了了,我一时间赶往派出所。
白警官网开一面,总不能让人家为难。
我是孤家寡人不惧生死,可别人却是有儿有女的。
我在办公室等了一上午也没等来白警官。
问了一旁的公务员才知道,白警官被停职了。
“你说小白得罪谁不行,偏要得罪成世荣,那可是地产界的大亨,那人一向睚眦必报。小白的大女儿还得每天做透析,没了工作那啥养家里人?!”
我愣了一下,随即快步离开。
马的,姓成的逼死我女儿还不行,还要去害别人的女儿?!
他做了那么多亏心事,怎么不见老天爷老收啊?!
整整一晚,我就蹲姓成的家门口。
只要让我逮住他落单,我就要好好教教他怎么做人。
一直等到凌晨两点,姓成的才领着俩狗仔架着个满是血污的小年轻回来。
我定睛一看,好家伙,那不是白警官吗?!
着勾杂种,果然是人都不放过。
怒气一上头,我也懒得讲究策略。
直接单枪匹马冲出来,手里握着的正是给我女儿做棺材剩下的那块木板。
姓成的一见是我,脸上多少有些变化。
不过一瞧三对一,我又是个上了年纪的,到底占着优势。
却不想,在我一人一脚踢飞两个狗仔后,成世荣意识到危险。
7
“你你你,到底想干什么?上回你侥幸躲过去,这次你再敢动手,关个七八年是一准跑不了?!”
我笑了:“七八年算啥,有种关祖宗一辈子。不然你祖宗出来,照样揍你!”
言毕,我一个飞扑擒住了那厮,紧接着左右开弓,赏他几个大嘴巴子。
成世荣拼命躲闪,却还是一个没落下。
我右脚一用力,姓成的就跪坐在我跟前。
我刚要上前打破他的头,突然,一个马仔厉声喝道:“想要这条子活命,你就束手就擒!”
我回头,看到白警官被人拎着脖子,抵着太阳穴。
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,很快漫延至我四肢百骸。
可我转念一想,就这么在下头碰见姑娘,她若问我咱家的钱要回来没?!
我总不能说着急来见你,就便宜了那帮狗杂种。
这么一想,我便开始回挡。
姓成的一脚踢过来,我用肩膀一压,张嘴咬住了他的脚趾。
因为是夏季,人们衣裳单薄,我这一口下去那厮痛的直吼吼。
“你快、快放开,你放开我!”
我嘴上加重力道,眼神却瞟向白警官。
那狗仔一看,形势倏然转变,他想不放人也难。
眼见白警官虎口脱险,加上方才吃痛的两脚,这回去我下手愈加凶狠。
先是三两下卸了姓成的左臂,然后照着他胸前就是一顿疯狂输出。
狗仔原本想上前护主,可看着姓成的狼狈样,半路折返,跑了。
“动你的是我张柏川,下回要报复可千万找对人。再有下次,可不是卸个胳膊那么简单!我们的钱我劝你尽早囫囵吐出来,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!”
从姓成的小区出来,我先送白警官回家。
路上一问我才知道,原来白警官也买了成世荣的房子,和我一样首付要不回来,还得月月给银行送钱。
“那你姑娘怎么办?她不是隔两天就得做一次透析??”
透过肿胀的脸颊,我依然清晰地看到年轻人眼里的泪花:
“还能怎么办,我活一天,总要留她一口气。只是苦了那孩子,自她生下,没享过一天福。”
8
我被带走那天,是立春,也是我姑娘的五七。
我从动手那天,就做好了被带走、羁押的准备。
于我而言,每天回家无异于坐牢。
冷饭搜汤不说,屋子里空荡荡,我就是想有个人说说话,都没。
真到了这一刻,我突然有些遗憾。
怎么就没让那犊子把钱全吐出来了呐?!
话虽如此,打他是真过瘾,再来一次我照打。
我被判了两年零八个月。
据说,姓成的本意是希望我蹲个五年十年,但碍着白警官的材料,只能秉公处理。
我进去的这段时间,因为配合改造,又被减免了半年刑。
还在中途结识了一名记者———孙包青,一位以说真话出了名的犀利女记者。
“张柏川,你愿意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吗?你为什么要动手打人?”
我紧闭双眼,末了才轻声解释道:“但凡有处说理,我也不会动手打人。实在和畜牲讲不下道理,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来。”
这个下午,我把积压在心里的苦一点一点剖出来,暴露在阳光下。
临走时,孙记者郑重地对我说:“结果怎样我说了不算,但是我一定会把最真实的情况反馈给读者,我们可以一起期待一下。”
这个时候,距离我出狱还有三个月。
我出狱那天,也是一年春始。
草长莺飞,万物复苏。
在白警官的帮助下,我得到了一份工作———给警员公寓打扫卫生。
这份工作看着不起眼,却以另一种方式让我融入警队。
因着这层关系,外面的商贩也挺给面子,走哪都喊我一声“老张”。
欣慰的同时,却又倍感孤独。
如果老伴和姑娘还在,他们是不是也会很高兴。
我没想到的是,居然在这里又见到了成世荣。
姓成的一脚踩在我的拖把上,满面讥讽地看着我:“乡巴佬,这么快就放出来了?蹲了两年长教训了吧,快给爷爷舔舔鞋,爷爷一高兴,兴许就把你我的仇怨一笔勾销!”
我假装没听见,继续拖我的地。
成世荣见一次挑衅没成,愈加来了兴趣。
直接一脚踢翻垃圾桶,里面的汤汤水水瞬间撒了一地。
这边惊动不小,很快引起了别人注意。
有个同事干脆走过来,冷着脸让成世荣离开:
“这里不是你挑衅撒野的地方,我同事几次让你已经给足了你面子。你要是再敢找事,可不是钱多就能摆平的!”
9
我看着成世荣悻悻离去,唇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。
进去一次,并没有完全磨掉我的棱角。
相反,我从不后悔打了他。
可若是在这种地方动手,顶多能让他嘴角破个皮儿,我就得被制止。
下班后,我照旧去他家蹲守。
不长心是吧,我都进去一次的人了难道还怕第二次?!
怎么上回打成这样你都没找回你的良心?!
天将黑的时候,我老远看到姓成的和姓蒋的勾肩搭背,一手提溜着一瓶酒,嘴里嘀嘀咕咕地往过走。
“什么,大哥你的意思是再开发一个楼盘?咱们之前烂尾了三处,这回若是又烂尾了,外界会不会猜测咱们的“众亿地产”破产了?!”
蒋正良巴巴地凑近脸,舔狗的模样再不能够了。
“你个蠢货,外头人怎么看干咱们啥事。真金白银攥在手心里才是真。不开新楼盘,我怎么好诓骗那些乡巴佬掏空积蓄地给我作零花钱。”
姓成的说完,狞笑着对蒋正良眨巴眨巴眼。
好一会,蒋正良才领会到其中深意。
“好是好,可是哥,这要是再有刺头老百姓跳出来闹怎么办?兄弟我可给你挡了一次,挡不了第二次!”
成世荣立马变了脸,他满脸阴鹜地盯着蒋正良:“呵,我成哥招招手,律师就能从这排到黄河边,你姓蒋的和钱过不去我不怪你,只是以后若再有人来要你的命,可别成哥长成哥短的叫我!”
蒋正良张了张嘴,很快吃过味来:“成哥我不是那意思,我自然什么都听你的。”
“这才对,想发财就别畏手畏脚———”
“成哥————”
听着两龟孙毫无下限地谋划着骗人钱财,我心里头那个火啊!
这狗东西心思不往正处使,就琢磨着怎么骗老百姓的钱。
这一趟子要是谋划成了,还不知道多少人家妻离子散。
我随手捡了个树枝,照着俩龟孙的腿一顿猛抽。
柳树的树枝又细又韧,几下就抽得俩畜牲“嗷嗷”乱叫。
“张柏川你不要命了,刚从里头出来还想进去?”
我随手扔了树枝,一个扫堂腿把俩人摔了个狗吃屎。
“爷爷就见不得你俩害人。只要有口气,你俩就休想再去祸害别人!”
10
“张柏川,只要你收手,你的那份钱我全数退你!”
成世荣见我没有收手的意思,只好说软话,盼着我能放过他。
可惜,与这等畜牲打交道不异于与虎谋皮,他说话还不顶我放个屁有动静!
“行啊,想收手是不,你把你的所作所为一桩桩、一件件给爷爷交代清楚,再把所有骗的钱都还回去,我就饶你一条狗命!”
被我的话一激,成世荣明显忘了现在的形势,他狰狞着冲我竖了个中指。
“凭你,也配!”
行嘛,没想到你成世荣还能硬气一回,待会真挨了拳头可别嘴软!
我三两下撂倒姓蒋的,又拿麻绳将他捆成个肉粽子。
转身准备解决姓成的,却不想他从哪搞来个扳手。
那扳手瞧着又厚又重,边缘的铜锈布满手柄。
见我放慢脚下,姓成的小人得意地冲我吹了个口哨:“你现在下跪磕头,爷爷兴许能留你半条命。”
我则屏息凝视,一息,两息,趁姓成的举着手酸想要换只手的功夫,一个连环脚踢飞扳手,再一个回旋踢打碎他的牙口,照着他面门就是重重两下。
伴随着一声虚弱地惊呼,成世荣应声倒地。
此刻,我方觉得身体里奔涌的血液慢了下来,天地归于安宁。
收拾完两人,我第一时间到派出所自首。
动手前我就没想的要躲,还是那句话,再来一次那俩畜牲我照揍。
接待我的正是上次在茶水间替我说话的同事。
了解完前因后果,同事略带惋惜地看向我:“怎么就没忍住,就动了手呢?!”
我淡淡地笑了笑:“不想忍,也不该忍。”
“这等畜牲不收拾,留着就是危害社会的一颗毒瘤。”
“说得好!”
我错愕地回头,正对上女记者满是赞赏的眼神。
“张柏川你好,我代表我的读者向你来了解一下当日发生的前因后果。你不介意再讲一遍吧?”
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,安静地抚平我那颗焦躁的心。
我会心地点了点头。
“好。”
11
我的案子判下来已经快入夏。
因为故意伤害罪,我被判了五年零八个月。
收到判决书的那天,我的手机被打爆了。
“张柏川,我们支持你!”
“张柏川,你不是一个人。”
“张柏川,我们等你出来!”
孙包青将我的故事写成专访,通过各大周刊杂志,甚至某音某博,报道的事无巨细。
在她的专访中,详尽地记录了我几次动手的事发缘由。
有些专案律师,甚至就“我动手是否算正当防卫”专门成立了分析团队。
大家关注我的同时,也在变相推动“烂尾楼”一案的处理。
舆论即人心,人心所向,自然也是真相所往。
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过问“烂尾楼”事件,这其中,不乏上面的大佬。
我在服刑的第二个月,就见到了上头派来的督察组。
与此同时,许多同我一样饱受银行月供荼毒的群体开始站出来为自己争取利益。
这不说不知道,一说才发现原来有这么多老百姓被骗。
案例累积之多,涉案金额之大,连先前宣判的法官都汗颜了!
很快,中级人民法院推翻了之前的判决。
要求以成世荣为首的众亿地产全数退还无法交付的房屋购置费。
同时,解除购房合同与银行贷款业务。
这一下,压在很多老百姓肩上的大山被彻底移去,多少家庭因此逃过分崩离析的命运。
那些经手此案,想浑水摸鱼的官员也被全数拉下马。
不仅如此,凡以不正当手段入行,和德行业绩不合格的律师从业人员都被吊销了资格证。
为杜绝像蒋正良一类经不住诱惑的人员为虎作伥,帮助不合法分子投机取巧,欺压百姓。
资格证在考取和下发这一环节又加入了“观察期”,完善了人才的选拔和录用。
最有趣的是,在我服刑的第三个月,典狱长给我指派了俩新进来的,我抬眼一瞧———
嘿,这不是成哥和蒋大律师吗?
什么风把你们吹到这儿来了?!
这件事的负面效应,大概就是我成了监狱网红。
但凡有个上镜、采访的任务,我必是躲不过的。
偶尔,我也会给两小弟指派点“有味道”的任务,比方说清扫马桶,收拾下水道,抓抓老鼠这种有益他们反思人生的任务。
又是一年春始,我刑满释放。
走的那天,我看到成世荣和蒋正良巴巴儿地望穿秋水,恨不能飞天遁地逃出去。
然而,出来混总是要还的。
先前你踩着无数人的血汗吃香喝辣,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。
即使舆论的唾沫星子没能淹死你,法网恢恢疏而不漏,曾经的鲜衣怒马也只会在夜深人静时,一下一下地抽打着那颗不安分守己的心。
番外
我叫张柏川,人送外号“锤哥”。
你可以不找我买肉,但我卖出去的肉,份量足肉质嫩。
倘若遇上不良供货商,不用你发声,锤哥的拳头就不让他。